孙过庭《书谱》整篇章法(一)
章法是指作品的谋篇布局,也就是古人常说的“分间布白”。章法是书法形式的最后集合,是书法作品构成的最高形式。我们知道,-件作品,特别是草书作品,一定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作品中的线条和单字构成都是为整章效果服务的,是整章的一个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任何单字线条,离开了整体都将失去它的意义。
章法构成的基本原则是计白当黑,或者说是执黑分白。是以黑色的笔墨合理地艺术地分割纸面的空白处,从而表现作者的审美观。对黑白进行艺术地分割,这是所有书体章法构图共同的原理,任何书体,都不能违背“字中之布白,逐字之布白,行间之布白”(蒋和《书法正宗》)的原则。但因草书的线条变化无穷,结体的形状、争白的趋势、单字的轻重大小可以因情而变,因而无论是字中布白,还是逐字、行间布白,其形态,其变化都是最为丰富的,最能表现作者的情感和审美观。
总的来说,草书的章法构成可分为有行无列的一类和无行无列的一类。
第一,有行无列的
所谓列是字与字横向的排列,这种排列比较明显的是小篆隶书、楷书,而草书的绝大多数是无列的。所谓行,是字和字纵向的联系,这种联系,其它书体也是有的。但草书表现得特别强烈。
有行无列之类的章法构成,必须从这样两个方面去看:第一,每行之内的字内布白和字间布白之间的关系如何?行气是怎样形成又起到什么样的作用?第二,行与行之间的行间布白的关系如何?以及这些布白如何被分割又有什么具体的特征?
行气
草书作品是由字法制约着线条(即点划)按照特定规则形成一个个单字的字形,一个个单字字形又受到书写内容的制约而按照顺序连成全文。中国文字的竖写形式造成了由,上而下的字字联缀,这便形成了行。而草书书写的连绵不断性以及多变性,使存在于这一行的诸多草字字形,或是在形状上或是在连接上,或是在感觉的关系上,出现了一种紧密的关联。这种关联是书写者在情绪韵律的制约下,运用不停顿的笔势书写出来的。因而在给观者的感官上也同样出现字形和笔势的动荡感、节奏感,使得这行作品成为一个不间断的整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呈现了“行气”。这种情绪韵律制约下进行书写所产生的“行气”,草书表现最为强烈。
从“执黑”的角度说,在一行之中的草字连缀书写方式,应当注意这样几个问题。
①它是一次连续的过程,在用墨用笔的过程中是气韵不断的。这种气韵不断的连续过程受到作者个人审美的习惯,艺术技巧的高下,和书写时的具体情绪的影响,因人因时的不同而不同。在历代草书名作中出现过各式各样“行气”的节奏韵律。例如王羲之的情绪节奏比较舒缓,字与字之间多采用笔断意连的连接方式。出现牵丝相连时则多是上一字的最后一笔采用提锋带出,下一字的承上第-笔采用落 锋轻按圆转方式写出《初月帖》《十七帖》。就是他几字连绵,情绪较为激荡的书写,如《得示帖》,“羲之顿首”等字,其连接线也还不是刚直犀利的,仍表现为一种圆转的带有弧线的合于作者审美情趣的线条组合.在字距之间,王羲之的书写也是较为空灵的。字形大小的变化,也是自然随和并没有较强的轻重大小对比,体现出一种渐变的过程."这和他线条过渡道理是一样的。 这样的书写,这样的行气,表现出他飘逸典雅的书写情绪,以及与之相适应的节奏样式.而孙过庭的情绪节奏则比王羲之急切得多,他的《书谱》字字之间的连接线,空连则出锋犀利、直接,显示出笔锋刚劲;字字牵连的线条则少弧度;过渡线的提按过程虽不甚明显,而轻重点过渡的起伏变化却比王羲之强烈,常常出现字形大小和墨色强弱的节奏对比,所以孙过庭的行气感,给人一种铿锵有力。节奏刚强的印象。
节奏的连续当以大草表现的较为明显,和小草一样连续情况的不同,表现的风格特征也不一-样.张旭牵连线之间存在着- -定的起伏,字形和浓淡变化上跳跃较为强烈(古诗四帖),给人一种大气磅礴、节奏对比强烈的感觉.而怀素的《自叙帖》,虽然说在行中笔墨轻重提顿变化不像张旭那样对比强烈,但牵连线过渡的直线性和没有多少提按变化的实笔线条相融,所以产生了和张旭依靠空间效果的对比使节奏震荡的方式不同,在时间的流程上,怀素加快了节奏感,所以称张旭为“颠”而称怀素则为“狂”。这比喻也并非没有时间和空间感觉的。吕总《续书评》说“怀素草书援亳掣电" ,是评中了他的节奏特点的。而明代张瑞图、王铎的行气又不相同,王铎挣扎动荡的多层次行气,和他线条的盘屈、连接线的弧度等等有着关系。而张瑞图,则因横笔过多,连接线刚劲,所以给人一种时时变调的紧张急切的感觉。以上诸多书家的特色都是在字字联缀的行气过度中表现出来的.所以说,连续不断是他们的共同特点,而怎样连续,则表现出每个人的特色和风格。
②节奏段落在行气中的作用
节奏段落,也有称为“小组合”的。往往是几个字为一组的连续书写,或关系密切的字形间的相互照应。这个组合,在草书中常常表现在一次行笔的停顿。这种停顿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蘸墨的停顿,一种是不蘸墨停顿。但是无论是怎术停顿,草书的单字之间总是造成一组组关系极为密切的组合。如《书谱》(图左),“一乖也”三字,造成了一个平稳的节奏段落,三个字的相互的倚正关系,组成一个不可分的整体。王羲之《得示帖)中的“知足下”三字,也是这样连续组合。在狂草中这种现象就更为明显了,而且节奏段落也越来越长,有时是两三个字,如(古诗四帖)中“一老公”、“采药人”。有时则是一行甚至一行多,如王铎的草书,常常气韵连绵不断,把节奏段落拉长到几行。在他的长条中也常常把节奏段落写得很长,如他的《豹奴帖》,在节奏段落与段落连系的过程中,王铎又是自然地不给人以停顿感.王铎的草书就是这样由几个明显的节奏段落组成多变而和谐的整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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